天空像臃肿不堪的尸体 那些密布发涨的乌云就是尸体上的脓斑。
砺波绘矢趴在教室的课桌上,处于半睡眠半清醒的假寐中。
四周的景象在恍惚间逐渐扭曲,老师和同学们的五官缓缓溶解,纠缠成一幅达利风格的丑陋油画。
恍惚之间,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从课室门进入,走过一排排无人的桌椅,来到了她的面前。
恍惚之间,好像看到是一个扎着短辫的女生。
“你是……”
砺波想抬头仔细看清对方的相貌,但脑袋却好像被某种不可视的存在按住,死死按进了她交叉环绕着的双臂中。
“找到我……”
混杂着耳鸣的杂音,在渡谷的脑海中游荡。
“告诉……外面的人……我是……”
砺波试图挣脱这种梦魇般的假寐,但身体仿佛被灌了药一样,连一个手指头都无法移动。
“我是……被杀死的……”
按住她脑袋的那股力量忽然消失,砺波下意识的抬起了头。
她看到了,看到了一张血肉已经全部脱落而下的脸。
皮肤像被剥开的香蕉皮一样耸拉在下巴的位置。
蛆虫在眼眶中游转,尸蝇自耳朵中飞出。
砺波认得这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。
这是弥波花子的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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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梦中惊醒,课室内确实已经空无一人,时钟正指向五点半。
绘矢深吸了一口气,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控制不住的打颤,冷汗把身上的淡白水手服和深蓝色长裙都打湿了。
居然这样就被吓的浑身发冷,自己在这行真是个极其不够格的吊车尾。
刚刚那算是什么……冤魂托梦?被当成普通学生了吗……
估计这个[数子]会很难缠。
自己睡过去之前好像是正在进行下午的自习课,由于无事可干就睡过去了。
其他同学应该是都回宿舍洗澡或者去食堂了,自己沉默寡言的没个朋友,没人叫醒自己很正常。
然后就被缠上了?那自己这运气有够背的。
也可能是某种意义上的强运?直接斩首不是很方便?
不过自己之前一直都只砍过人类和机器的头,也不知道砍怨灵的头到底有没有……
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中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,她才注意到现在已经五点四十了。
完蛋,如果再不回到宿舍就没水洗澡了!
已经不容再接着考虑什么,她抓起取水卡跟校卡向宿舍疾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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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幕共和国的执政当局,当然不可能对某些大概率造成重大社会危害的可能性置之不理。
只不过由于某些不可抗力因素,整个体系的运作缓慢到不可思议而已。
始终还是有在运作的。
在鞍秧中学的坠楼案发生前的一个月前,在逐光之都与浮世之都交界处的[恒岁]中学,刚刚发生了一起性质恶劣至极的通灵案件。
该案件是由于该学校教育体系走了错误路线导致,共造成了十几万人的伤亡,经济损失更是不可估量。
在共和国内的某支特遣队的工作下,此事被尽量压了下去,不然整个社会就该乱套了。
绘矢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具体操作的,但是好像提到了什么[尽量轻量简化]。
总之就是把这事从十几万人压缩成了几百人。
执政当局吸取了这次惨痛无比的经验教训,开始注意全国各个领域内发生的微型变化。
在这个世界,一次看上去普普通通,无伤大雅的拖欠工资的行为,都有可能演化成丧心病狂的恐怖袭击。
特遣队[衔尾蛇],逐光之都的对特化威胁灭杀武装部门,主要负责对大部分通灵案件产生的独子与数子,以及其他特殊威胁进行完全灭杀。
砺波绘矢就是其中的一员,准确来说,是刚刚加入没多久的新人。
再准确一点来说是被调过来的,她之前一直都在缄默式歼灭型特遣队[落子无悔]任职,对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件接触不多。
本来应该先让她跟着其他人实习几个星期的,但恒岁案的出现把之前的运作平衡打破了,队里有经验的那些老油条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四处查东西。
估摸着是因为负责这一块的觉得校园霸凌什么的,不过是被夸大其实的小打小闹罢了,所以就把她塞过来了。
她已经在这地方潜伏了两星期了,深刻认识到一件事。
这年头的校园霸凌,压根不是小打小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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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着红色水桶在出水龙头下逐渐被充满,绘矢微微松了一口气。
她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,这地方没有监控,经常会成为校园暴力的勒索地点。
果然,有三个染着各色发型,用黑口罩遮住脸的不良女生,正裹挟着一个看上去怯生生的黑发少女走过来。
为首的一人看看四周,貌似完全忽视了绘矢的存在,抬手就给了少女狠狠一巴掌。
少女被打了一个踉跄,摔倒在地,绘矢下意识想上去帮扶,却很快想到自己在执行任务。
在确认数子的具体情况前,任何额外操作都可能造成不可控的损失。
看施暴者的身型是二年五班的野尾长惠,这货是鞍秧中学三个年级都知道的顶级流氓。
根据光幕共和国制定的教育法,在二十岁前,如果学生一个学期有多次重大记过表现,则需要一直留级。
野尾长惠已经在高二留级了三年,经常围堵勒索他人财物,所有人谈及都如同提到正月下山的太岁一般。
抽烟喝酒赌博样样皆沾 曾经有人看到她把钥匙藏在拳头内,然后痛击一个男生的生殖器。
绘矢发觉自己正处于一种很危险的境地之中,目睹了刚刚的施暴现场,自己很可能也会登上野尾的“黑名单”。
虽然以她的能力,放倒这三个不良也就是几秒钟的事,但碍于执行任务,她只能忍气吞声的让她们欺凌。
问题在于自己压根不是那种能经胯下之辱的人,要是这帮人做的太过了,地上百分百会顷刻多出三颗热乎的人头。
所以应该尽量远离一些,绘矢知道没能力自己控制住下意识的应激行为。
接下来该干嘛?悄然跑开?
还好野尾不知道为何,就如同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般,只是自顾自的又猛踹了那个少女一脚。
“喂喂,刚刚你说没钱是在骗谁呢?”
“真的……已经没有了……”
黑发少女怯生生的回了一句,右脸颊又挨了一拳。
一行鲜血从她的嘴角汨汨流出,但野尾视若无睹,甚至嗤笑一声。
“别给我装蒜,当你老子我瞎吗?今天你不是刚领了充饭卡的钱?”
少女一愣,好像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没有底线。
“快点拿出来,你这样的烂货有什么必要吃这么多?赶紧的别拖时间。”
咄咄逼人,毫无羞愧的语气,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。
绘矢的手有点发痒了,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推开这个恶棍。
但理智将她禁锢在原地,要是出了差错死的人可就不止一个两个了。
再说了,关自己什么事,苍蝇不叮无缝的蛋,肯定是这个女生先惹了这帮人了的……哪怕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,但是招惹了就是招惹了……
绘矢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,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的想法,本身就是一种思想罪恶。
人的理智并非永远都在主持着绝对的公平正义,更多时候它被当作对良心最好的麻醉药。
不少不孝子就是一边这样扯淡,一边把自己妈卖给妓院的。
感觉已经看的差不多了,绘矢提着水桶离开了。
三人组勒索完钱财也扬长而去,只剩下受害者跌在地上,发出空洞而无力的抽泣声。
绘矢并没有空去安慰她,她现在必须得注意别的事情。
昨天弥波花子从天台上一跃而下后,她的师父收到了线报。
有一个来自悼蕴山区的阴阳师自行插入了调查,据师父所说,此人所带的那只狐妖极度危险。
联系到悼蕴山区内聚集的妖怪庞大的惊人,可以说整个共和国的妖界势力有三分之一都堆在那地方了,绘矢的师父让她找到那个阴阳师的行踪 死死盯住她。
师父反复强调叮嘱,千万不要和这人身旁的那只狐妖交战,最好连最细微的冲突都不要起。
发现情况立刻上报,其他时候能不招惹这人就别招惹。
但绘矢不是这么想的。
不过是区区一只狐妖罢了,就算有个千年修为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,她不明白一直老谋深算的师父会怕成这样。
没有听说过特遣队一个拥有先斩后奏特权的部门,还要前怕豺狼后怕虎,那成什么体统?会办不办事了?
砺波绘矢已经决意,她要把这只狐妖的脑袋带回去交给师父。
这足能让师父认可她的实力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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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话说回来,你对鞍马提到的共和国方面的态度,有什么看法?”
“欲盖弥彰,他们想保持着他们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,那种盛世太平的虚幻幸福感,自然不会愿意让别人插手。”
平野倚在楼梯上理了理校服的领口,用手上的灵线自顾自玩起了翻手绳。
“所以上个月[恒岁]那件破事,才会波及十几万人但跟消音了一样连个响都没有。不管怎么说,指望共和国及时妥善处理掉这些连续的案子,还是回被子里闷一觉比较划算。”
“连你都知道了?”
“咱家的耳目还算灵通,出事那天晚上就晓得了。执政当局这个德性,和咱家曾经所处的那几个时代,没什么两样。”
对于狐新娘的反动言论,平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,毕竟从实力上来说她有这个反动的本钱。
他现在还是比较关心那帮热衷于施暴的家伙什么过来,进行她们每天必整一遍的“找乐子”。
今天是他混进这所高中的第二天,经过一番情报收集,已经确定这个位置是这所中学的“霸凌圣地”。
坏掉一直没修的摄像头,一到晚上就黑灯瞎火,学生和老师都对这一块敬而远之。
但是那些被某种手段胁迫的受害者,可没别的选择。
“听好了,等会我们只能进行观察,无论那些人的行为有多违背人伦道德都不能出手。”
“大人这话还是留着对自己说比较好,咱家向来不关心此类琐事。”
咚,咚咚,咚咚。
脚步声响起,听上去应该是三个人。
不出意外就是施暴者了,平野隐藏在楼梯旁安全出口的拐角处,悄悄观察着。
是三个女生,都戴着黑口罩,没穿校服,头发用连衣兜帽盖住了。
“喂,那个贱人跳楼了,警察不会找上我们吧?”
“你傻吗?只要一口咬死是这家伙想不开,查不到我们头上的。”
“但是之前来学校那些人是刑警……”
“刑警算个球啊,我跟你说,这里一年前那事听说过不?”
一年前的事?居然和这帮人有关联?
木子昨天晚上拜托档案科的朋友,特别调出来一批鞍秧中学以前的报案记录,其中一年前那桩跳楼案特别吸引平野的眼球。
以那位女生无法承受学业上的压力,草草结案,连给家属的赔款都写着人道主义赔偿。
没有监控录像,没有具体的死亡时,连尸检报告都被裹的严严实实,如果不是木子托了关系根本就查阅不了。
甚至当时的刑侦科长还因为这事被调职。
“姐跟你说,只要这段时间你继续整那帮傻子,等到那帮警察失去兴趣不理这边,这学校绝对没一个敢惹你的。校长是王大,你就是王二。”
这是什么自杀式操作,这人能浪到今天属实离大谱。
“但是姐你的舅好像是教育局副局长……”
哦,关系户啊,那没事了。
“那不更不怕了?有姐罩着你们两个,怂啥?不过姐过完这个学期就得转学了,这不是得帮你们把威信培养起来嘛……”
平野听到这里不仅扶额,做尽丧心事报应当头,尚不自知也就罢了,居然还想整一出“薪火相传”。
乐,这可真是太乐了。
三人又窃窃私语了一回,一个拿出烟点上开始吞云吐雾,一个掰扯着自己的手指甲,还有一个半分钟就看一次表。
十分钟过后,楼道间又响起了脚步声,这次急促的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在那人。
可以看到,那是一个有着黑色短发的少女,她踉踉跄跄的跑了上来,险些直接扑到地上。
“喂,怎么现在才到?我们等你好久了你他妈知道吗?”
黑发少女一脸茫然的看着对面的三人组,全身上下正在无法抑制的微微颤抖,面目神色透露着无法掩盖的惊恐。
“你们……不是说……六点整……”
三人组中那个貌似领头的女生站出来,狠狠给了黑发少女一耳光,险些把人打趴。
“妈的我允许你回嘴了吗?不会来早一点?凭什么要我们几个等你?呦,你他妈还有时间去洗澡?”
对于如此野蛮无理的表态,栗发少女只能不停的鞠躬道歉。
“行,就先不和你计较,拿钱吧。”
领头女生摆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姿态,平野暗暗咂舌这人能如此心安理得也是种本事了,真是不怕出门给泥头车创死。
一听到“拿钱”,少女整个人抖成了一团,她从校服口袋中摸出几张皱巴巴钞票。
“只有两百了……对不起对不起……请再宽限两天……”
领头女生的眼睛顿时瞪如铜铃,一脚就踹在了黑发少女的肚子上,后者扶住楼梯才勉强没有从楼道直接滚下去。
“你这个骗子他妈怎么回事?说了多少就是多少,一星期五百我都已经很为你考虑了,结果就拿两百来糊弄老子?没死过是不是?”
黑发少女差点摊在地上。
“我真的没钱了……这些我还是去找人借的……好不容易才借到的……”
领头女生揪着她的耳朵把她提起来,然后狠狠往旁边一推。
“那行,依你说的,给你宽限个三天,三天之后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。你应该也不想那个东西……”
“就是就是,糊弄我们大姐真是没死过。”
“公交车一样的贱胚烂货。”
后面半句话,是领头女生靠近对方窃窃私语的,不过以平野跟狐新娘的听力,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。
黑发少女像一滩烂泥一样靠在墙边,双手捂脸哭了起来。
三人组完全没有丝毫不忍,一人上前踹了一脚后扬长而去。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互相看了看对方的脸上表情,平野和狐新娘达成了共识。
闹剧,根本就是一场无聊无趣,却又恶劣麻烦的闹剧。
虽然长年宅在悼蕴山区,但偶尔会出来对付通灵案件,平野还是对光幕共和国的货币体系有基本了解的。
在这种学校,除了某一部分,有相当多家庭生活条件只是在温饱程度徘徊。
这样的家庭算出手宽阔一些计算,给孩子的零用钱一个月,一百通用币已经封顶。
住校期间的伙食费大概要四百元,算上零用钱才能抵足那帮恶棍一个星期索求的数。
被霸凌者一直不吃不喝都还不够填的,更何况刚刚那些数还只是保守的估计。
真是想逼人跳楼啊,难怪昨晚那具女尸整的这么惨不忍睹。
这样的大批量威胁真的不会逼受害者狗急跳墙?而且那个领头的女生貌似至少已经在这所学校留级了三年,这种明刀明枪的敲诈持续了这么久?
现在共和国的警部虽然大部分是无能饭桶,但也不至于连这种随时会爆发不可控事件的行为都不理。
除非……
还没走出几步,平野脑海中已经转了四五个念头,以至于无视了身后楼道中传来的呼唤声,还得狐新娘拍他的肩膀提醒。
“楼梯上面那位善良的西原先生,以及他旁边那位美丽迷人的狐狸小姐。能听到吗?”
平野浑身一震,狐新娘现在隐藏在灵界中,能察觉到她的存在就证明对方不是普通人。
“能麻烦帮我捡一下掉在第七阶楼梯的那张小纸片吗?我现在不是很方便呢。”
他猛的回身寻找声音来源,却发现除了那个摊在楼梯上的黑发少女外,再无一人。
就在诧异迷惑时,平野发现在他的视野和意识中,黑发少女形象的正在飞速形变重组。没几秒钟,他发现摊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的外貌,已经变成了和刚刚完全不同的人。
黑色短发变为栗色长发,黑色的双瞳现出蔚蓝色,连皮肤都变得更加洁白。
“……,开玩笑吧?你是什么人?”
“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面吗?下着雨的废弃车站,你不忍心让一个盲人少女,就这么在布满怨灵的车站入睡……”
少女闭上眼睛,好像在回味什么美好时光一样。
她的声音已不在同刚刚伪装的那般,如惊弓之鸟,不过有气无力倒是货真价实的。
“……,停,记起来了。”
平野一阵阵头大,有点难搞清现在的状况,狐新娘在一旁倒是绕有趣味的样子。
“哦?大人昨天还经历了一段宝贵的罗曼蒂克时间啊?咱家就说看你回来怎么一副乐样。”
“你也停,我什么都没做,看她可怜就稍微见义勇为了一次而已。”
“总之,能请你帮我捡一下那张小纸片吗?再过两秒钟它就要给风刮到楼下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了哦。”
虽然仍然迷惑不解,但平野还是决定按少女说的做。
他走过去拾起那张所谓的小纸片,端详了一阵,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。
没有任何灵力附着,没有任何凭依术式,仿佛只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普通纸片。
唯一稍微有些特别的地方,就是纸片上的一面写着算式[二加二等于五],另外一面则写着[The past never existed](过去从不存在)。
“这东西有什么用?”
“和你后脑勺那个小包一样,某种欺骗视觉的障眼法罢了。”
少女哆哆嗦嗦的站起身,扶着楼梯勉强走到平野面前,伸手想拿回纸条。
但是却扑了一个空。
“告诉我,你到底是什么人?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?为什么会用这种诡异手法让那些人霸凌你?”
少女又抓了两抓,发现暂时没有抓回纸条的希望后,不情不愿的在楼梯坐下。
“西原先生,整个光幕共和国内并不是只有你,才对这些稀奇古怪的通灵案件感兴趣。我说我是个民间自由除灵人,你信吗?”
“这张纸条可不像是自由除灵人该有的东西,制作它的人……很专业,甚至专业过头了。”
这张纸条的视觉覆盖优先等级,已经到了平野难以想象的地步,他望向旁边的狐新娘,她也摇了摇头表示确实无法看破。
而且不单止视觉,貌似连记忆和主观意识都会被干涉,哪怕是平野这种共和国内数一数二的阴阳师,也无法幸免其影响。
少女单手扶额,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。
“那我就再次自我介绍一次,我叫黑冢绫,是除灵组织[墓志铭]的调查员之一。我和西原先生,都在关注这所中学发生的通灵案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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